我的名字叫水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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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质oc人,兴趣使然的同人女
es/尼卡尼绝赞上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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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菟丝子

*全文6000+慎入
*除最后几段外,本文全篇的女性第三人称“她”都是指小兔的挚友,也是另一位女主角
  她在课堂上喝下了敌敌畏。
  当时老师正站在讲台上写着板书,粉笔碰撞黑板发出响亮而短促的声音,同学们趁着这个当儿左顾右盼地找聊天的对象,见到她拿着瓶子咕咚咕咚地喝着什么,正闲着的他们便打算把她的瓶子抢来玩玩。然而她这次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撒手,这才被人察觉出了异样,班里乱成一锅粥,老师正想回头训斥她又搞出了什么幺蛾子,便被混乱中被打碎在地上已只剩一个水底的药瓶惊呆了。
  她倏地站起来,前所未有地挺直了胸膛。“我会变成厉鬼来找你们的。”她不屑地说。
  “我会让你们和我一样不得好死!!!!”
  她仿佛要扯破声带般大叫到,声音凄厉。然后疯了般跑到窗边,拉开窗户从五楼一跃而下。
  当时小兔就坐在她的后座,和其他半途发现的同学们不一样,小兔在三分钟前就看到她抽出了书桌里的农药瓶,但当时小兔却像脚下绑了石头般一动也动不了。哪怕在她跑向窗子时,小兔也没能追上去。
  小兔就是站在我面前的这个女孩。她瘦瘦小小的,明明是已经是备战小中考的年纪了,从外表上看却只以为这是个四五年级的小学生。她是来报警的。女孩说,自己的真名叫于菟。小兔这个外号,是去报道那天自己把名字写在纸上向她自我介绍的时候,她不认识菟这个字,叫自己“小兔”,小兔笑她:不是小兔,是菟丝子的菟。不过不是像菟丝子里的菟那么念的,是念tú。她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两人成为朋友后,她也一直叫于菟“小兔”。这个瘦小得过分的女孩子倒真是像只纤弱的菟丝子,我想。
  小兔是个胆小怯弱的女生,就算她们是彼此最好的朋友,小兔也没办法在以班长为首的女生们围堵她时挺身而出、没办法在班主任因为她父母拒绝花钱去老师推荐的补课班而刻意为难她时录下证据举报。但是当她被抢去了一周的早饭钱后,小小软软的女孩子会悄悄蹭到她身边,把自己的面包掰下一大半给她。那是小兔用自己的晚饭钱买的,但是一直瞒着她,说是过完年得了一大笔压岁钱,买个大点的面包正好和她分着吃。但小兔忘了自己曾向她抱怨父母太专横要把她的压岁钱通通收走充公。后来小兔和她粘的愈发紧了,小兔知道隔壁班的校霸喜欢自己,所以班长为了给校霸面子不会对自己拳脚相向。也是由于这个原因,小兔始终没有拒绝校霸一次又一次的骚扰。但小兔不可能永远护着她,不买校霸的账的人有不少,小兔也应付不了不断找她茬的班主任。何况她们不可能无时无刻待在一起,父母来接送的小兔和独自坐公交回家的她在校门口就必须放开紧握的手——小兔不敢让父母看到她,只因父母曾在家里皱着眉教训自己:和那种人混在一起做什么,离她远点。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和她走得近小心自己也被人家欺负。
  说到这里,小兔哭了起来,小小的女孩子抽抽搭搭地说,可是最后她还是被逼死了,自己什么也做不到。明明她死前一天才邀请过她要参加周末自己的生日会。我看着小兔,努力忍住了安慰她的想法。我知道她所言非虚,在这个女孩踏进警察局前我还在翻阅作为证物的日记。日记上的笔迹由一开始工整的方块字日趋凌乱,然而小兔说的每件事都被日记的主人详尽地写了下来。随着小兔的叙述,日记结尾的内容浮现在我脑海——
  [这样就好了。对,这样就好了。然后,小兔也会为我高兴的。]
  小兔逐渐停止了哽咽,稳定下情绪继续述说。
  在那天她死后,怪事就接连不断地发生了。先是班主任的补课班在台风天被卷来的广告牌砸得稀巴烂,邪门的是,那天的台风根本没有多大,怎么能卷起那么重的广告牌?而且那天本应是小兔去上补课班的日子,小兔却在那天忽然发起了低烧只能请一天假——小兔对我说,自己家并不富裕买不起那么贵的学区房,能到有名的好初中上学只是因为父母早些年就在这买了房子,后来学校才兴办起来的。父母自然不敢得罪这些名校的老师,无奈只能花这份冤枉钱去补课班。被广告牌砸碎的窗玻璃刺进了老师的脖子和好几个同班同学的脑袋,却没有波及到躺在家中休息的小兔。
  尽管班上好几个人进了医院,小兔那时还以为这仅是个巧合,可随后以班长为首的几个女生也失踪了。尸体很快就在学校的后院被找到,每个人的肚子上都开了一个血洞,其中班长身体正中间赫然插着一把西瓜刀。原本衣着光鲜的几个少女却落得了如此凄惨的下场。
  警察姐姐也知道班长她们的事吧?小兔问我。我点点头。的确,性质如此恶劣的案子造成了不得了的轰动,调查进展得很快,只是由于未成年人保护法而无法公开调查结果。小兔低垂着眼,半晌才开口:那是她做的。声音很小,语气却很肯定。
  小兔之所以这么确定,一个原因是作为她好友的小兔常常目睹到班长踹她的肚子,甚至有时她来了月经而低声下气地求班长时也未曾留情过。因此她在课堂上常常疼得趴在桌子上起不来,这自然也只会遭到老师不分青红皂白的训斥。小兔肯定地认为是她报复了那些女生,况且她说过会变成厉鬼来找他们。
  而另一个理由则是小兔看到了学校后院的一行小字。用金色的笔写下的,工整的数字:1852251475。在小兔的上一个生日,她也在送给小兔的贺卡上写下了一行数字[25 21 20 21]。女孩缠着她问数字的含义,软磨硬泡后她终于露出了无奈地表情向女孩耐心地讲解。你看,像这样…她在纸上列出字母表,用纤细的手指轻轻点着纸张上的字迹,声音轻柔:接着把数字对应上26字母的顺序,然后把字母写出来…“YUTU”,是你名字的拼音哟。
  嗯…没什么含金量的迷题呢。听着面前还在微微发抖的女孩的讲述,我对她的行为做出了评价。但是女孩提起这件往事时,明明刚才还是不安的样子,嘴角却勾起了浅笑。看来就算是这样简单的迷题也是令这个女孩感到温暖的回忆吧。不过案发现场的数字的谜底可不是什么好朋友的名字这样温和的谜底。警方解出来的是[REVENGE]……“复仇”。
  小兔曾经送过她一支金色的笔。那是一只笔身细长的绘画用笔,小兔并不会画画,只是觉得新奇就从文具店买了回来。她似乎很喜欢那支笔的样子,时不时地向小兔借,小兔索性送给了她。她很宝贝那支笔,一直好好地保存着,几乎舍不得用。那串数字就很可能是……不,一定是她用那只笔写下的。小兔把头埋得很低,声音颤抖地说。
  那几个女生的死只是个开头。班里的同学一个接一个地遭遇不测,她的邻桌忽然食物中毒进了医院——他曾经恶作剧地把粉笔塞进过她的午餐;抢过她早饭钱的几个人死时尸体口中被塞进了硬币;总是围着她哄笑的几个人死得更是悲惨——被强力胶带封住了嘴无法呼救最终被淹死在河里;而总是对她的遭遇冷眼旁观的其他同学们则是被刺瞎了双眼。每个遭受不幸的人旁边都有和班长尸体旁同样的数字:1852251475。最终,整个班级里没有被报复而不幸受伤或身亡的人只剩小兔和一个叫风的男生了。
  我想我知道为什么风没有被报复。小兔轻轻地说,风为她说过话。
  小兔口中的风的全名是流风,流风所在班级的班主任进医院的时候我们就对他进行过询问。他的态度实在算不上良好,好像把警方的询问视作对他生活的打扰,还说出过“那个女人为了钱什么都干,进医院也是她活该遭罪”之类的话,总之是个冷冰冰的孩子。在事件进一步扩大后我们又特地把他叫到警察局来询问过,他很不配合,哪怕我拿出“全班只有两个人安然无恙,你的嫌疑也太大了”的理由他也不为所动。小兔说,风几乎从不与任何人亲近,在班里仅仅维持必要的人际关系,但他是个优秀得近乎完美的学生。那天她被围着刁难时有男生想拉风过去看热闹,风用力地打开了那个男生的手:你们无不无聊?真是恶心。风的声音算不上大,却很清晰。众人觉得无趣,也就作鸟兽散了。虽然那份被风驱散了的恶意没多久就死灰复燃,对她的欺凌也没有因为风的几句话就停止,但从此她对风多了几分感激,只是风不以为意,继续当他的独行侠。
  催使小兔来报警的是自己收到的“生日礼物”。今天是这个女孩的生日,也是与她约定好一起度过的日子。惴惴不安的少女早上醒来后在靠窗的书桌上发现了精美的信封。她打开信封,被抽出的是一张贺卡。
  [生日快乐。To 25212021]
  贺卡上用金色的笔工整地写到。卡片应声落地,少女惊愕地瞪大了双眼。原本信封身下的地方,是一段花藤,洁白的小花簇拥在纤细的藤蔓上, 从被露珠打成半透明的小巧花瓣中露出了花蕊。——是菟丝子的花啊。
  窗户大开着,晨风从窗框中溜进来,扫过了窗台与木质书桌,告别般用尽力气地、温柔地抚摸着好友的脸颊。女孩奶金色的柔软发丝在风中散开。
  “是你吗???”娇小的少女回过神后大声地问到。没有人回话。紧接着的是少女拼尽全力的呼喊。
  “我知道是你!!!!”
  回应这个女孩的仍然只有沉默。
  “我很想你、所以…”
  “请不要再做这些事了好吗?”
  几乎是在“我很想你”脱口而出的一刹那,名为于菟的少女流出了眼泪。春日和煦的风扑面而来,像是要替已不存在于世的某个人抚去好友的眼泪一般。
  “不行啊。”
  “因为我不明白,凭什么偏偏是我这样死去呢?”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小兔跪坐在地上控制不住地大哭起来。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到地板打出一片片水痕,这次就算是再怎么温暖的风也无法代为抚去了。
  “所以……”端坐在我面前的小兔一五一十地叙述了好友的态度后,用诚恳的语气向我请求到,“我来报警了。请您阻止她的犯罪吧!”
  “你在说谎。”
  我定定地看着小兔。
  “我知道灵异事件什么的不能作为查案的结果,但是请您相信我的话!我说的全部是真的!!”小兔急切了起来,脸涨得通红。
  小兔没有在说谎,这个女孩的眼睛这样告诉我。我见过说谎的人的眼睛,而小兔的眼睛并不是那样虚假得令人作呕的眼睛。但我还是叹了口气,在写完笔录的最后一行字后放下了黑色水性笔。“并不是这回事。”
  因为我面前的,矮小而瘦弱的女孩——于菟,是一场性质极其恶劣的连环杀人案的犯人。与于菟同班的四十余个同学几乎全部遭这个女生毒手,哪怕是最轻的也落得终身残疾,横死的学生有二十余人,全部都是最大不过十五岁的初中生。
  事件的开始是一名初中教师在自己开办的补课班上课时,一名蒙面人忽然闯进,用重物击碎玻璃窗后拾起碎玻璃片对在场的人进行袭击,摄像头全部遭到破坏,受害人目前还在病床上昏迷不醒,那位教师已几乎没有醒来的可能。课桌上写着金色的数字:1852251475。警方迅速展开了调查,发现被害教师的班级前天刚有一位女生自杀。只是与于菟所说的截然不同——这位女生既没有当众自杀,也没有扬言要报复班级施加在自己身上的不幸。她仅仅是心灰意冷地,独自一人在上了锁的自己的房间喝下了网购来的敌敌畏。
  我们也注意到了这件事,不过仅是了解了该女生自杀的情况,并没有再深入调查。就在我们还在调查该案件时,几名学生的尸体在学校的后院里被发现。被害学生,也是被害教师所在的班级人心惶惶准备停课,然而在停课的前一天中午,一名男生在吃午饭时倒地不起,被紧急送往医院后检查出是饭菜里混了洁厕灵。教室里的监控早在上一起案件发生时就被破坏了,当时询问全班同学时,于菟的表现丝毫没有破绽,只是被吓得脸色惨白打着哆嗦。调查的警察们一致认为这么小的孩子能完美地演出不知情的样子几乎是不可能的,便没有将她作为重点怀疑对象。
  尽管班级停课了,犯罪也没有得到遏止。QQ群中有人提议大家聚起来玩散散心,不太愿意参加集体活动的于菟报了名,理由是“最近发生了那种可怕的事,害怕自己落单被杀掉”。结果参加聚会的二十余人全部被于菟持刀伤害,无一幸免。班级里仅剩的几人随后陆续被杀,于菟从那时起没了踪影。
  因为犯人几乎没有任何关于隐藏自己犯罪痕迹的专业知识,破案异常的容易。西瓜刀上的指纹并没有被拭去,刻意改变的字体也瞒不过笔迹鉴定。警方去于菟家进行了搜查,除了书包里还残留着洁厕灵的小瓶以外,我们还在房间里的书桌上还发现了一本很小的英语词典,其中有一页被折了起来,从折痕来看,应该是反反复复折了许多遍。那一页上,[revenge]这个单词赫然在目——被不同颜色的笔画上了好多层重重的圈,甚至最重的地方已经将纸划破了。完全可以想象出这个瘦小的女孩是怀着何等恨意去画出这些触目惊心的圈。同样在书桌上摆放着的还有一个信封和一截早已枯萎的藤蔓,里面装着写有“生日快乐。To 25212021”的卡片,明显是于菟自己的笔迹。而那藤蔓——也并不像于菟描述得那样鲜亮美丽,它已经干瘪脆弱得不堪一击,尽管我已经尽量小心地将它拿了起来,藤蔓还是在遭到压力的一瞬间就化为了齑粉。虽然同行的警官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证物,坏了就坏了吧,信封没坏就行。但我还是很介怀被弄坏了的那截干瘪的,仅仅能隐约看出上面开着花的藤蔓。
  当我们获得确凿证据后赶去控制于菟的时候,这个女孩已经结束了自己的“revenge”,彻底失踪了。然而就在刚才,于菟忽然出现在警局前,毫无怯色地走进了警局,仿佛无事发生般自然地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对我说:“您好…我要报警。”
  可她并没有在说谎。这个孩子眼中的[现实],真的就是如她所说一般。流风——那个男孩,第二次被询问时的情景浮现在了我的脑海。尚且稚嫩的男孩执拗地强调:我不知道于菟在哪,又加上一句多余的话: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们,然后便撇过头不发一言。我换着花样问了半天,他才开口: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于菟的动机,条件是你要去搜查于菟自杀的朋友的房间。当时的我或许是被什么东西——称作是好奇心也好不甘也好,驱使着,默允了这段明显偏离主题的对话的发生。我从风的话里了解到了无比平凡却使我不禁打起寒战的事实,那个自杀的女生所遭遇到的一切。风自始至终都用无比平静的语调述说着令人作呕的孤立与欺凌,还有被警方认定为“与案件关系不大”就没再调查下去的,于菟的挚友的结局——她的家长在两天内多次前往学校讨说法,都被学校打发了回去。在她生前曾打压她的班主任仅仅被口头教训就被放了回去继续当她的人民教师,多次对她施行语言与身体上暴力的同学们也仅有几个做得最过分的被叫去德育处训话,事后就笑嘻嘻地回到了班级。离她去世不过两天,这个班级就已经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地继续运转着,仿佛世界上不存在一个被它逼迫至死的女生。叙述到最后风忽然站起来,这个自尊心极高的少年向我深深地鞠了一躬,记忆中他诚恳的语气与现在的于菟重叠——
  “警察小姐,只有一个请求,哪怕不能达到我也想拜托您。请您,不要伤害于菟好吗?”
  “她已经被伤害得太多了。”
  而现在,没有向我吐露过半分虚假的少女无措地站在我面前,我不忍心打碎于菟的幻想,正因我深深地意识到那是这个女孩最后一丝可以依靠的温暖。
  在风的要求下,今天上午我去了那个自杀的女孩——于菟口中的“她”的家中搜查,找到了被封藏在抽屉深处的日记本和被珍视地摆放在玻璃柜里的金笔。那只金笔早已断成两半,约莫是在同学对她无止尽的欺凌中被哪个人满不在乎地掰断了,但是那只笔被掰断的裂痕上却能看到各种胶水胶带的痕迹,估计是笔的主人想尽了办法修复这支珍贵的笔吧——至于于菟用来写下复仇字样的金笔大概是于菟自己重新买来的,事实上我们也的确得到了学校旁文具店老板的证言。我用颤抖的手翻开了日记本,一页一页地翻看浏览着,最终在正午的阳光照耀下流下泪来。阳台上摆着相框,那里面装着两个女孩的合照。它反着耀眼的阳光,把我的思绪晃得很乱很乱。
  在听完了于菟的诉说后我终于明白了,这个女孩一定是,哪怕幻想自己终日因走上邪路的好友而担惊受怕,也无法接受最重要的朋友就这样孤零零地死去而没有任何人因害了她而受到报应吧。那句“我会让你们和我一样不得好死”,那样挺直了胸膛的姿态,于菟一定是无论如何都想看到那样的好友。
  在经历了很长很长时间的心理挣扎后,我最终淡淡地对于菟开口:“好了,我们可以出去了。”
  “这个孩子需要做精神鉴定。”我对在门外等候多时的同事颔首,像不在意般说出这句话。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出在于菟面前揭穿她的幻想这样残忍的事情啊,哪怕那个高傲的少年没有低下头来拜托我。并不是“不去做”,而是“做不到”。
  我目送着于菟被带走,少女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拐角处了。
  我的心情久久无法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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